二、对反驳的反驳:与陈红兵老师商榷 陈红兵是我很为尊重的一位老师,尊重并不意味着盲从。因此在一些观点领域内,我还是要实事求是地提出自己的不同观点。这个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敬重。 1、我们究竟是面对现实,还是面对理论。比如割稻子,口头去说是容易的,拿来书本会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动手去割就会发现出现了镰刀或钝或弯,稻子或青或黄的现实问题,那么必然要反过来对理论进行完善和修订。既然我们明白这个道理,那么自然就明白。如果我们站在马列毛的立场上,把现实放在无关重要的位置,那么很容易从书本出发做一个削足适履的评价。陈红兵老师提出了一个正确的背景“新自由主义和修正主义共同推动的资本主义全球化已经失败”,但是却提出了一个最安全最缺乏进取心的方案:“现在不是提出什么新社会主义论的时候,而是认真学习继承毛泽东社会主义理论的时候;不是要在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那里寻求突围突破,而是要从新自由主义和修正主义那里寻求突围突破。”在任何一个左派会议上,只要有人说我们要崇敬毛主席,坚持学习毛泽东思想,都是一种正确而无法辩驳的立场。这好比一个男人,有男性器官是他本来就应该的,但是他却到处去宣扬他有这个玩意。大家肯定觉得对是对,无法辩驳,但是也很无聊。难道中国左派都不是把毛泽东思想作为心脏一样爱护、像生命一样呵护的吗?如果一个所谓左派不承认毛泽东思想,不学习毛泽东,他根本就不是中国当下政治环境下的左派。也就是说,陈红兵老师说了,你们面临着新的环境,首先就要学习毛泽东思想。可是这句话是应该对左派说的吗?左派本来就是学习毛泽东思想起家的。因此需要首先学习毛泽东思想,好比是要求一个已经长了小鸡鸡的男人长一个小鸡鸡那样的是一个正确的废话。还有,陈红兵老师说新的理论发展要从“新自由主义和修正主义那里寻求突破”,这个逻辑很值得怀疑。新社会主义和毛泽东思想不是突破与被突破的关系,而是继承和发展的关系,与新自由主义、修正主义是对立关系,怎么能从新自由主义和修正主义寻求资源来“突破”? 2、我们是自卑还是自信?陈红兵老师说,“社会主义只有科学不科学之分,没有新旧之分”。这句话看似有道理,但是仔细推敲有极大的问题。社会主义是一个从不科学走向逐步科学的过程,而不是直接从不科学直接跳跃到科学。没有绝对的不科学,也没有绝对的科学。在早期的空想社会主义中,也有科学的成分。在马列的科学社会主义中,也有不科学的成分。从不科学、部分科学、相当科学走向越来越科学,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终点、静止的体系。另外,“社会主义”如果没有新旧之分,那么马克思经常在其著作中提及“旧唯物主义”、“旧社会主义”,毛主席经常在著作中提及“旧三民主义”、“新民主主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马克思不说“唯物主义只有科学不科学之分”,毛泽东为什么不说“民主主义只有科学不科学之分”?因为新旧是一个时间的概念。再者,即使是“旧社会主义”也不全是否定的概念。“衣服还是旧的好,老婆还是原配好”,说的就是旧的东西的价值。文物够旧吧,但不可否定其价值。我们经常说我们自己在婚姻、爱情方面“保守”、“传统”,显得很旧了,就不好、不科学吗?而那些新的东西,也未必是科学的。在多数语境下,新是表示一种不同,是表示与时代接轨的创造,但并不先验地自称新的就是科学的,而旧的就不科学。如果新社会主义不科学,而旧社会主义科学,那么我宁愿相信旧社会主义。但是,作为一个左派学者,单纯说社会主义没有新旧之分,本身就不甚符合客观事实。这一点陈红兵老师是同意的,“过去的社会主义理论有科学的不科学的,今天的社会主义理论也有科学的不科学的。新与旧并不能代表科学不科学”。但是他忘记了,新是一个代表着与时代变化,有利于争取中间派的创造,与科学不科学本身是无关的。既然如此,那就允许别人去创造,兴许能从不科学走向逐渐科学,也许能踏出新路。 3、我们为什么那么恐慌于“新”这个辞令。陈红兵老师说了“新社会主义论本身就是一个不科学的命题,只会给左派造成更多的思想混乱。”刚才前文还说新旧与科学不科学无关,但是马上又说新社会主义论不科学,我不知道该信那一句了。那么,既然郭松民提出“重建社会主义”不科学,也就是说,以前的社会主义无比科学,那么怎么理解毛主席去世了,修正主义立即就上台的巨大历史挫折?既然“我国从一九五六年开始已经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并且经过文化大革命,完善了社会主义的经济政治制度,出台了世界历史上第一部完备的社会主义宪法——一九七五年宪法,使社会主义建设理论和实践走向了科学的事实”,那么这个绝对完美的“科学”为什么不能阻挡今天私有化的疯狂?为什么换了一个领导人,这个科学的制度就阻挡不住了对制度本身的背叛?如果仅仅是人的问题,那么为什么科学社会主义没有解决人的问题,而且还是在接班人这个国家掌舵人这个事关重大的问题上? 4、究竟社会主义是否可以分出阶段?陈红兵老师说,“科学社会主义有一个发展过程,不能把一个过程分裂成两种社会主义”。这个是符合客观事实的吗?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中,将共产主义区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社会主义,一个是共产主义。按照陈红兵老师的逻辑,科学共产主义有一个发展过程,不能把一个过程区分成两种共产主义了。在陈红兵老师 的审判下,列宁犯了大错了。“科学社会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首创的。基本内容有两条:1,消灭私有制,建立生产资料公有制;2,通过无产阶级专政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纵观秋石客、郭松民、卢麒元等人的论述,并没有否定这两条。因此我理解郭松民说的“没有现成答案”是在这些原则的指导下,很多具体的方案需要超越苏联。如果21世纪建设社会主义是有替代方案(郭松民说的答案),那么就仅仅是这两条,有了这两条就什么都解决了?显然不是这样。 5、发展就意味着不继承?陈红兵老师的相当多论述,我是同意的。比如对郭松民“文革前十七年,用文革中流行的一句话说,叫资产阶级专了我们的政”判断的批评我认为是有道理的。我也同意“历史上所有的社会进步理论,毫无例外的都要经历广泛的群众性的民主运动才能产生,绝不会在脱离群众民主运动的学术研究中出现”的看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否定学术研究的意义。难道马克思的著作不是在法国革命之后的学术研究中得出科学结论的吗?难道列宁不是在二月革命、十月革命之后总结经验写出国家与革命、帝国主义论的吗?21世纪前后,我们既有文革时期阶级斗争的经验,也有重庆事件前后尖锐阶级斗争的教训,为什么就不允许学者们去研究去总结。难道马克思写法兰西内战时,有人知道马克思会成为无产阶级伟大导师吗?熟悉《法兰西内战》写作背景的人都知道,当时总结巴黎公社的著作很多,像雨果比马克思出名多了,但是大浪淘沙,马克思的著作被证明伟大。如果秋石客、郭松民、卢麒元的新社会主义总结那些阶级斗争经验是对的,或者是极端错误的,为什么不允许别人提出、甚至讨论,让群众、让实践去检验呢?陈红兵老师在正确的思路下,得出的却是错误的结论,他说,这不是郭松民所说的向后看,因为近三十年在“拨乱反正”和“反极左”的口号下早已倒退到新民主主义时期,民主革命时期,许多方面甚至倒退到辛亥革命之前。从这个实际出发,我们学习继承毛泽东社会主义理论,继承文化大革命成果就是向前看。这个判断有趣的是,他认为我们的社会倒退到了“新民主主义时期,民主革命时期,许多方面甚至倒退到辛亥革命之前”,因此我们这一百多年是白过了,我们现在是民主革命时期,因此我们现在的生产力发展全是假的。如果仅仅因为与民主革命时期有些社会现象极为相似,就可以判断我们复古了。我们也可以近似地判断,我们现在跟美国一样了,因为我们的资本化程度、私有制的发展、生活方式都全面学习了美国,那为什么不说我们现在回到了美国了呢?否定社会生产力是一直发展的,这一点不依赖于社会制度,本身就是反马克思主义的。特别是改革开放的发展,取得的成就,不是改革开放精英集团的功勋, 而是工农大众劳动的成绩。我们反思的是改革开放造成的掠夺式分配方式,而不是改革开放大众取得的生产力(尽管是在被奴役状态下),我们不可因为憎恨憎水,将孩子和脏水一起泼了。 事实上,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任何“恢复”都是反辩证法的。哲学上的否定之否定定律说明了这样的一些情况:尽管“肯定”和“否定之否定”在现象上颇有相似之处,但并不意味着两者是划等号的。也就说,尽管我们现实的情况和新民主主义时期接近,但绝不是单纯的恢复关系。在那个时代的新民主主义社会,绝不会像今天这个“新民主主义社会”如此深度地融入全球资本主义体系,成为帝国主义奴役链条中的一环。如果不能理解中国在当代面临的帝国主义深刻的剥削和奴役状态,就会单纯地将阶级关系、阶级斗争局限在本国领域内,忽视了外部的强大资本权力。面向全球、面向最新的现实,用马列毛的思想来解决它,并在毛泽东思想的框架内提出新的主张,并将之命名为一种否定了“资本奴役主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肯定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新民主主义社会和毛泽东1956-1976 年社会主义社会),发展而来的在以上两个基础上的“资本主导下的全球化时代、中国处于外部资本和大资本控制、工农处于弱势地位、共和国和共产党在道义上仍然存在”否定之否定的“新社会主义”。这个“新社会主义”必然要继承“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基本内核,而将改开社会所异化的人与物的关系重新颠倒回来,使之人与人的关系归回到正确的位置,也就是说,要在新的物质条件下,重新凝聚社会主义,建立一种类似于过去社会主义,但并不等于过去社会主义的一种新的社会主义。因此,用毛泽东思想作为指导,在毛泽东思想的思想范畴内、依照新的世界局势和中国国情,发展新的社会主义,是一种客观的要求,是一种社会发展的必然逻辑结果。无论秋石客、郭松民、卢麒元所描述的主张是否符合马列,是否真正反映了客观社会现实,是抛砖引玉也罢,是一块臭砖头也罢,其首创的精神都是值得赞许和宽容的。也许他们有种种不足,但是只要意识到新社会主义的提出并逐步走向符合毛泽东思想是一个客观要求,就会抱着宽容、理解的态度去帮助他们提高、充实、完善、改进,而不是动辄扣上“新社会主义客观上帮助了资产阶级”、“新社会主义搞乱了左派思想”等宣判死刑,推到敌对阵营的做法。甚至“新社会主义”这个词语都是可以商量的,叫“社会主义二次革命”也好,叫“文化社会主义”也罢,都意味着左派还活着,不是缺乏了创造力,只会在故纸堆里捞点只言片语、残羹冷炙,而失去了对现实的应对能力。当我看到那些反驳新社会主义的文章,动辄引用马列的语句,但是对当代世界的变化毫无感知,甚至置若罔闻,断言与五十年前一样时,我感到一种悲哀。理论之树常青,在于其面对现实世界。左派不肯面对现实,人为为自己制造出一个臆想的“世界影像”,是他们被群众抛弃,越来越陷入孤立的根本原因。 6、我们需要百分之百肯定文革吗?我从不认为,文革是一场百分之百伟大的运动。在毛主席晚年的文集中(《毛泽东思想万岁》的最后一卷),他对文革做出了三七开的评价。也就是说,按照陈红兵老师的意见,毛主席也是从“左的方面否定了文革”,因为他承认文革有三成问题。有的人说了,三成错误不是否定。那好,既然这个逻辑成立,那么凭什么说郭松民反思“文革的问题,不在于提出了新社会主义/人民社会主义的目标,而在于形格势禁的结果,重建了文革前的传统社会主义体制”就是否定文革?这个郭松民因为这些话就是否定文革的结论究竟有什么科学性可言呢?只要从善意的角度去说文革的问题就是“否定文革”,那么世界上还有什么不是被否定的呢?因为没有完人和完美的事物,一讲问题就是否定,这是什么逻辑?最关键的是,郭松民使用的是“重建”,稍微有些基础概念常识的人都明白,“重建”并不意味着“复原”,这和陈红兵老师所说推导出的郭松民意为“文革十年社会没有一点改变,没有进步”。熟悉郭松民学术历程的人都知道,郭松民肯定文革的基本立场是长期性和延续性的,不因为他说了一些文革中的缺点就改变了。我比较熟悉的北京电视台退休老同志刘军老师,是一个坚定的左派,肯定文革,但他愿意接触年轻人,愿意设身处地地思考年轻人的立场和观点,经过自己对文革史料的研究,得出了对文革的科学评价。这样的老同志,愿意保持头脑和灵活,愿意接触现实,不拒绝新的思想,我认为是非常值得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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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一号: 元疆网友的评语值得主张新社会主义的同志借鉴。
項觀奇: 讀了秋石客、郭松民同志的文章後,我才看到,問題不在一個新字上,他們提出的問題也還可以說是對的,問題出在他們解決問題的理論和思想方法不是馬列毛主義的。這 ...
元疆: 在左派和进步左翼内部,新社会主义的对立面主要是新教条主义。新教条主义里面老同志们居多。新教条主义对新社会主义的批评,有助于新社会主义在理论上的不断完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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