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井冈山卫士”谈谈政治经济学研究

但德国的工业是“广义的”，美国的工业是“狭义的”，这会对企业规模产生影响。在《中国经济普查年鉴2013》^[6]可以找到近期中国的情况：工业根据的是“第二产业卷（上）”1-A-1；批发和零售业（大致相当于德国的商业）根据的是“第三产业卷” 1-A-1（批发业）和1-A-3（零售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大致对应德国的“交通运输业等”）根据的是“第三产业卷”4-1。将这些材料整理可得下表：

这个表中“工业”大致上对应的是“狭义的工业”，“总计与平均”大致上对应的是“广义的工业”，同一个国家“狭义的工业”企业规模比“广义的工业”企业明显大一些，当然并没有量级上的差别。按照这个比例估计，1907年德国“狭义的工业”企业平均有工人7.6个，也就只有七八个而已，平均看来也只有小作坊的水平，还不到美国的1/3。

那个时期美国工业生产的平均规模比德国大得多，生产集中的绝对水平比德国高得多——超过3倍。尽管按照相对标准，德国最大的1%企业约占全国生产能力的80%，美国最大的1%企业约占全国生产能力的40%，德国约是美国的2倍。但综合看来，还是美国的工业生产更集中。

这样看问题就可以有力回应“井冈山卫士”的质疑。相对集中程度只是生产集中的一方面，还要注意的是相对于怎样平均水平的集中。工业企业的平均规模会变得更大，可能多达100人甚至1000人，是1909年美国的4倍乃至40倍；但这时候企业中最大的1%很可能只占生产能力的20%，按同一标准集中程度只有1909年美国的一半。综合考虑，与1909年的美国相比，生产集中的趋势还是更加明显。

笔者觉得考虑垄断问题的时候也会出现类似情况。由十几个员工不到一千人的企业组成约有万人的垄断组织，占据某工业部门生产能力的十之七八，这是20世纪初期的垄断。由十几个员工过万的企业组成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垄断同盟——甭管用什么名号，控制某行业的十之二三，这可能是21世纪的垄断。垄断同盟不能掌控某行业的大部分不是因为企业或组织不够大，也不是垄断没有力量，而是还可能有别的和它差不多大的垄断同盟与之激烈竞争。

不能理解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井冈山卫士”不懂辩证运动：“垄断组织发展了一百年，经济的集中程度却下降了” ^[2]；“集中是垄断的前提，现在好了，较高的垄断程度又在消灭自己的前提” ^[2]。连资本主义都在自己消灭自己，资本主义的一个阶段、一种存在方式消灭自己的前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缺乏辩证思维还让“井冈山卫士”误解了资本主义中竞争与垄断的关系，他质问笔者“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尤其是列宁的政治经济学为何要区分竞争资本主义和垄断资本主义呢？”^[2]笔者没发现马克思或列宁单独用过“竞争资本主义”这个词（“井冈山卫士”如果看到了请指明出处）：资本主义一直是高度竞争性的，没必要再重复指出。与垄断相对立的是“自由竞争” ^[4]（740页）而不是竞争，垄断本身就是竞争的一个方面、一种手段。

“井冈山卫士”的想法也证明了这一点：“竞争，指的是”“劳动力追求高单位报酬、资本追求高利润率而在不同部门间的流动” ^[2]。难道帝国主义时代这样的特征没有变得更明显吗？这样的运动还局限“在统一的国内市场中” ^[2]吗，“井冈山卫士”？国际间劳动力和资本的流动不是更加明显了吗？知不知道，你自己写的东西否定了你自己的论段呢：就算按你给出的定义，竞争不也随着国际垄断资本势力的增强而增强吗？

在马列主义意义下，资本主义的垄断性和竞争性相辅相成、不可或缺，特别是在从20世纪初开始的帝国主义时代；“井冈山卫士”把“竞争”当成了“自由竞争”，得出了错误的结论。

他还理解不了生产性质的差别，只是一味计算相对规模。“等比例算到” ^[2]这种做法在涉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问题的时候可能导致性质上的错误，要想比较不同时代不同资本主义国家的企业，决定性的因素应该是生产方式：社会化大生产还是小生产，还有生产关系：雇佣劳动还是其他关系。

“井冈山卫士”说“德国的大企业就是雇佣51人以上，而中国的规模以上企业则是主营业务收入超过2000万人民币”“两个概念显然不可比” ^[2]，恰恰相反，这两个标准分别代表各自国家当时社会化生产的界限，大体上可以对应。当然，用单个标准衡量复杂的工业生产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片面性，但就目前能找到的材料而言，分别对应于各自的国家，这两个标准还是比较恰当的。

但“等比例算到” ^[2]却会导致生产关系错乱。20世纪初德国的企业要是那样对应到近几年的中国，就要把人数扩大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不妨假定为20。德国的单干户差不多就要对应一个20人的中国企业，单干户中肯定没有雇佣劳动关系，但在近期中国，社会意义下20人的企业中一定是雇佣劳动关系占支配地位。从这个简单的例子就可以看出，“井冈山卫士”的做法是把不同的生产关系对等起来，这在政治经济学中显然是严重的错误。

要想“为未来中国革命者认识世界、改造世界贡献我的力量” ^[2]，不改正自己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错误认识是不行的。“井冈山卫士”，阻碍你“坦诚相待、严肃交流” ^[2]的不是“壮壮对”你“进行‘学术枪决’” ^[2]，而是你对待政治经济学研究过于匆忙马虎，这也需要改正。

笔者发邮件给红色中国网负责人投稿（《论断与数据的互相否定——评“井冈山卫士”和“远航一号”的政治经济学研究》）是在2020年2月28日下午大约两点半，3月1日凌晨两点半“井冈山卫士”的《与壮壮朋友谈谈垄断》一文就在红色中国网上发表了。就算笔者投稿的同时“井冈山卫士”就看到了文章内容，他最多也只有一天半时间写出这篇超过三千字的答复文章。速度的确非常快，一天超过两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