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生产的出现与阶级的产生

原始社会初期,社会生产力极端低下,物质财富极端匮乏,如果这个时候搞个体劳动,任何个人都无法生存,个人只有在氏族大家庭中与大家共同生产劳动、共同参与劳动产品的分配和消费,依靠氏族大集体的力量,才能够生存下去。所以与此生产方式相适应的,生产资料——土地,自然是属于氏族集体所有的,而不分田到户归个人所有。

原始社会末期,生产力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物质财富增加了许多,社会开始出现剩余产品。这使得人们通过个体劳动生存下去成为了可能。于是,氏族的土地开始分配给氏族内部的各个成员耕种(那时的人们是不可能意识到分田到户的弊端的,因为人的思想认识不可能是先验论的。)。起初,氏族成员只有各自耕种的土地的使用权,而没有这块土地的所有权,但慢慢地,氏族成员们都拥有了各自所耕种土地的所有权。于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在原始社会末期出现了小生产。

原始社会末期,生产方式由集体劳动过渡到小生产,客观上固然是社会生产力的进步。但是,小生产有它固有的弊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弊端就是:小生产,在很多时候,连“按劳分配”都保证不了,由此会导致氏族成员之间的无法避免的争斗并且会逐步导致两极分化和阶级的产生。

下面举个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

同一个氏族内部,甲和乙各分得一块土地。甲的土地特别肥沃,乙的土地特别贫瘠。那么,甲和乙花同样多的精力去劳动,甲收获的明显多,乙收获的明显少;甚至乙花上比甲多很多的精力去劳动,可能还是没有甲收获的多。那么这样一来就不是按劳分配了吧。乙肯定就会对甲有意见:“凭什么你分到这么好的地,我分到这么差的地?”甲乙之间就会必然出现争吵。这你能怪谁呢?你能一味地责怪小生产者自私自利、斤斤计较吗?这一切,归根结底,难道不是只能怪小生产这种生产方式有弊端吗?地球这么大,土地这么广,大自然的永恒运动,谁能保证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的肥沃程度都完全一样呢?劳动条件的实际上的不平等、真正的“按劳分配”的难以实现,从小生产的生产方式的确立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甲乙之间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单个的从事农业的小生产者,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是十分微弱的。假设某年,一场洪水把乙的地给淹了,乙那年到头颗粒无收,再加上乙之前由于土地贫瘠收获得少,余粮少,那乙的生存就成问题了。这时候,乙不得不向甲借一些粮食以求度过当前的生存危机。但是新的问题来了:借的粮食总得还呐,什么时候还清呐?乙当然可以想着来年自家土地收获了再还,但是本来乙自家的土地就贫瘠,来年收获后扣除维持乙自家生计的那部分之后又能还多少呢?再说了来年就一定不会碰到新的自然灾害吗?万一又碰到别的灾害,乙不是又得向甲借粮食?借的越多,欠债越多,变化无常的自然灾害又使得还债遥遥无期。这样下去甲乙之间的对立就会越来越深。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剩余产品的日益增多,以及商品的产生和发展,养活更多的人成为可能,于是外族战败的俘虏不再被本氏族杀掉,而留其性命使之成为本氏族的奴隶供本氏族内的成员驱使劳动。随着奴隶制的发展,欠债越来越多而无力偿还的乙被迫沦为甲的债务奴隶,供甲驱使劳动。于是,本氏族内部成员的阶级分化也产生了。

2、阶级斗争的发展和剥削阶级内部性别专制的强化

下面仍然接着前一部分所举的例子来说明。

甲乙之间的对立,从小生产的生产方式——分田到户的确立一开始,就出现了;只不过甲乙之间的对立从甲乙之间的阶级分化开始便发生了质变从而大大激化了。

甲当然有甲的理由:“欠下的东西,总是要还的。你还不了,你就通过做我的债务奴隶为我干活去慢慢还吧!你穷得还不起债只能怪你自己懒啰不努力啰!”

乙当然也有乙的道理:“虽说我确实是向你借了那么多的粮食,但是,仔细想想,这些真的是我欠你的吗?当初分田到户的时候,你凭什么分得那么好的田而我却分得这么差的田呢?再说了,我平时在我家的地上干活出的力比你多很多哩!我并不是个懒人呐!要说懒,那倒是你比我懒哩!凭什么你出力比我少却收获比我多?”

双方争执不下,阶级斗争不可调和。甲越来越少参与劳动,越来越多地通过驱使外族奴隶和本族债务奴隶劳动而生活,人变得越来越寄生。随着甲的后代继承甲的家产和对奴隶的统治,甲的后代在寄生生活的路上堕落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娇生惯养甚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对待奴隶的态度也越来越傲慢、苛刻甚至凶残。与此相对比,奴隶们的生活处境越来越艰苦,奴隶们的仇恨怒火也越来越旺,奴隶们的逃亡乃至起义的行动也越来越频繁和剧烈。

奴隶社会里有无数个甲和比甲多得多的千万个乙,众多的甲组成奴隶主阶级,更多的乙组成奴隶阶级。奴隶主阶级为了维护本阶级成员的寄生生活和阶级统治,于是就联合起来,建立了专职镇压奴隶阶级的暴力工具——奴隶制国家。

在阶级和阶级斗争刚刚产生时,由于旧时氏族内部原始民主制传统的影响,奴隶主阶级内部还是有一定的民主性的。然而,随着奴隶制经济的发展,奴隶阶级的反抗斗争愈演愈烈,奴隶主阶级镇压奴隶阶级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于是,一个难题越来越亟待奴隶主阶级去解决: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集中奴隶主阶级的力量,从而成功镇压奴隶的反抗呢?

奴隶主阶级逐渐觉察到:本阶级内的民主制越来越难以适应迅速集中力量从而成功镇压奴隶的需要了,只有在本阶级内实行专制取代民主,才能适应这样的需要。毕竟,在小生产时代,剥削阶级内部如果继续实行民主,早晚会发展成阶级内部无休止的内讧乃至无休止的争权夺利,这样一来,剥削阶级在火烧眉毛的奴隶起义面前,难以迅速抽出足够的精力去镇压,这样就会威胁到剥削阶级的统治。而如果剥削阶级改为实行专制,虽然本阶级内部不再像过去那样民主了,但是好歹能够有效地维护阶级统治和寄生生活。这样一比较起来,在小生产时代,剥削阶级废弃民主,改为实行专制,明显更能从长远保障本阶级的根本利益。于是,在小生产时代,剥削阶级内部的专制就越来越强化了。

(那么,现代独立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部门为什么一般实行民主制呢?为什么现代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制却一般不会造成资产阶级内部无休止的过度的争权夺利内讧呢?归根结底还是由生产方式决定的。因为在社会化大生产时代,特别是机器大工业时代,不同部门的资本家如果无休止的过度的争权夺利的话,国民经济各部门的比例就会失调,资本主义生产就会受影响。而小生产时代,生产力水平低,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国民经济各部门比例”,阶级内部的过度的争权夺利对小生产本身的影响不大。不过,要说剥削阶级的军队内部的专制,小生产时代的奴隶主阶级和社会化大生产时代的资产阶级倒是差不多。毕竟剥削阶级的军队一般是不负责经营生产的,反而军队越专制,就越能在短时间内迅速集中力量镇压人民的反抗。这一点,资产阶级的军队和奴隶主阶级的军队有共通之处。)

至于剥削阶级内部的性别专制问题,我们不妨来分析一下:“牝鸡司晨家必败”这个混账逻辑是怎么来的?

随着奴隶社会阶级斗争的发展,奴隶主阶级内部在对待性别这方面问题时,也是向着越来越专制的方向发展的。人类社会由父系氏族公社刚刚过渡到奴隶社会时,奴隶主阶级内部的女性还是有着比较尊贵的地位的甚至还可以较强地参政的,然而随着阶级斗争的深入,如果奴隶主阶级在性别上不实行专制,那么阶级内的男女之间也是会无休止地争权夺利而妨碍镇压奴隶事宜的,所以才定下了阶级内部男性对女性的专制。而奴隶主阶级内的女性大都也越来越认同这样的专制,因为只有屈从于丈夫,才能使得她所在的整个奴隶主家族在短时间内迅速集中力量镇压奴隶的反抗,才能保证奴隶主家族的寄生生活得以延续下去。

所以,结合商周时期的阶级斗争史来看,“牝鸡司晨家必败”这句话中,“牝鸡”主要是指奴隶主阶级内部的女性,“家”也主要是指奴隶主家族。

那么,“牝鸡司晨家必败”这句话的从阶级本性上分析出的涵义就是:女性奴隶主必须无条件听从男性奴隶主的安排,不得与男性奴隶主平起平坐甚至争论不休,否则整个奴隶主家族就会由于内部无休止地争权夺利而被奴隶们成功打倒。

3、剥削所得的财产、阶级统治、寄生生活的世代继承与剥削阶级内部重男轻女、女性守贞观念的强化

关于剥削阶级内部重男轻女的问题,我们不妨从剖析“传宗接代”这个说法的本质入手。

那个“传宗接代”的说法,你以为“传”下去的仅仅只是人吗?

传下去的,表面上只是人,而本质上传的却是剥削阶级的阶级统治、不劳而获的寄生生活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上的荣华富贵。

由于在剥削阶级里,越是高层性别专制越厉害(因为越是高层,女性岗位占比越低。),又因为推进性别平权是要付出努力甚至牺牲的,那么,那些特别梦想走捷径往上爬的家长,那些特别梦想走捷径长久地过着寄生生活并享受荣华富贵的家长,在不发动革命甚至不推进性别平权的前提下(尤其是小生产的时代里),就特别希望自己家生男孩,这样才有往上爬并享受荣华富贵的捷径。

如果自己家生了女孩,那么她今后往上爬的机会会比男孩少得多(尤其是在小生产的时代里),那么即使这一代家长还享受着本阶级的荣华富贵,下一代当家的由于只有女孩,女孩就会被本阶级内的其他成员由于性别专制而排挤,从而被排挤出剥削阶级的队伍,就要破落到重新过上奴隶们的饥寒交迫的生活。

所以,归根结底,从阶级本性上来讲,在小生产时代,越是希望走捷径往上爬并长久地有地位地享受寄生生活富贵荣华的家长,就越希望自己家有个男孩来继承好通过剥削压迫发家的家业。(实际上,就算是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当代,特权集团内部越是上层同样是越偏好生男孩的,逻辑是一样的:都是剥削阶级的阶级本性所决定的。)

至于为什么剥削阶级内部要求女性守贞的观念越来越强化,我们不妨以历史上成吉思汗选汗位继承人的风波为例来分析。

成吉思汗晚年有一次召开贵族大会商议推选汗位继承人时,他的二儿子察合台当场大骂他的大儿子朮赤是蔑尔乞人的种,并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朮赤这个蔑尔乞人的种来继承黄金家族的汗位。

原来,在铁木真成为成吉思汗之前,他的妻子孛儿帖有一次被蔑尔乞人俘虏并强暴,铁木真的长子朮赤是在他打败蔑尔乞部解救出孛儿帖之后不久出生的。因此,朮赤到底是不是铁木真的亲生儿子,无法确定。

在场的贵族们也拿不定主意。他们很担心:万一朮赤真是蔑尔乞人的种,一旦朮赤继承了汗位,蔑尔乞人残部就可能会趁机利用同朮赤的血缘关系发展壮大进而左右朮赤的决策甚至侵吞黄金家族的家产,从而最终搞垮黄金家族,取而代之;就算朮赤不是蔑尔乞人的种,蔑尔乞人也会利用孛儿帖昔日被强暴的经历蛊惑孛儿帖和朮赤让两人相信朮赤是蔑尔乞人的种,这样朮赤继承汗位的话,也完全可能被蔑尔乞人欺骗从而使黄金家族破败掉。

于是,成吉思汗考虑到:如果让长子朮赤继承汗位,黄金家族乃至贵族们很可能会内讧直至离心离德,甚至蔑尔乞残部也会趁机兴风作浪,黄金家族乃至整个蒙古汗国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如果让二儿子察合台继承汗位,他和朮赤之间必定会为了汗位发生无休止的争斗,也不利于黄金家族和汗国的安定。于是,成吉思汗最终不得不提议推选三儿子窝阔台作为汗位继承人,这终于得到了朮赤和察合台以及各位贵族们的同意。

从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在剥削阶级内部,就单个家族而言,妻子的贞操对家产在本家族内部的代际传递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妻子受到了外人的强暴,并因此使得日后生下的孩子无法确定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那么家产就有可能在未来通过这个孩子转移到曾经强暴过她的外人手中,从而使本家族走向没落。剥削阶级内部,越是处于上层的家族,通过剥削所得的家产就越丰厚,家产为家族外的人垂涎的几率就越大,因而,出于保证家产只在家族内部实行代际传递这个目的,丈夫对妻子守贞的要求就越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