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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证唯物主义与中国道家哲学

2018-9-3 08:27| 发布者: lusherwin| 查看: 8151| 评论: 0|原作者: 陆寿筠|来自: 自创

摘要: 如果我们将马克思主义关于消灭剥削制度、解放全人类的思想理论,接驳到中国道家哲学 -- 即形上形下一以贯之的、心物不二的、“动态平衡多维整体” 世界观这个大框架中,那就是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

马克思主义是一个从哲学、到政治经济学、到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到人生价值观等涵盖面比较完整的思想体系,是世界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改造社会、求得人类解放的思想武器。笔者主要是从求学时代的学校课本中、从过去六、七十年来目睹耳闻中国和世界社会主义实践的正反两面实情中认识马克思主义的。笔者不是科班出身的理论工作者,因此不会作概念堆砌,也不会作冗繁的引经据典。只是从中学时代起就深深地爱上了社会主义,从大学时代起就相信马克思主义,并且后来在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中从不自觉到自觉、而且越来越自觉地将自己的人生努力与社会主义事业紧密地联系了起来。正是从这样的信念和情感出发,所以不怕浅陋、不怕被人粗暴攻击,近十余年来,将自己的学习心得陆续晒在互联网上,期待着社会主义理论的新开掘、社会主义实践的新发展。

至于说到“中国化”,那是因为马克思主义是西方文化传统的产物,要移植到中国的土壤上,必须适应东方历史文化的传统气候,才不会出现排异现象,才能发挥其正面作用。

哲学世界观是一个思想体系的基石。有什么样的哲学大根基,就有什么样的政治经济学主干、就有什么样的主义之花、实践之果。因此本篇先从哲学谈起。


一、马克思主义哲学没有达到形上终极高度


马克思主义哲学包括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两个部分,后者是从前者引申出来的。辩证唯物主义包含着丰富的内容,其中最基本的是其对于存在与意识、或物质与精神两者关系的认定,也就是关于心物关系的表述。关于心物关系,在西方哲学史上,有唯物主义、唯心主义等不同思想流派;有一元论的,也有二元论的。

网上读到有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元论还是二元论的争论。一元还是二元这个问题的确非常重要。如果一种哲学归根结底是二元论的,那就说明其对世界的认识不是统一的,而是分裂的,而一个分裂的哲学基础当然是不牢靠的,建立在这样基础上的思想体系也必然是不牢靠的。

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世界的终极本源是物质,精神是物质的产物。也就是说,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但是精神对于物质可以起反作用,而且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起到决定性的反作用。

那么,这样的论述究竟是一元论还是二元论呢?

笔者曾这样论述过对于世界本的终极信仰问题,请读者们看看是否经得住推敲:代表世界本的“这个指称(在这里即“物质”)的外延应涵盖一切可能的存在,其内涵不遗漏任何其它的指称。

“比如,如果说,‘物质’或‘存在’是世界的本原,那就要看如何定义这两个词,如果它们的定义不包含一切‘精神’或‘意识’现象在内,那就不是‘终极’。。。。

“。。。如果说,‘物质’或‘存在’第一性、‘精神’或‘意识’第二性,前者决定后者,但在一定条件下后者也可对前者起决定作用,那么实际上还是认为‘物质’或‘存在’是世界的本原;而且既然是在与‘精神’或‘意识’相对立的意义上论说的,其定义自然就不包含所有‘精神’或‘意识’现象在内了,所以那不是‘终极’

这就是说,终极信仰是超越一切对立的,包括‘心’、‘物’或‘主’、‘客’的对立。其信仰的对象必须是涵盖一切可能想象得到的存在,没有任何遗漏;也就是必须是‘一’,没有第一、第二之区分。如果有区分,必须先将其统一,用一个单一的符号(文字或意象)来代表这个‘统一’。这个‘统一’必须不仅仅是说辞上的统一,而必须是认知上的、真正的统一,没有裂缝。这样的统一在西方的主流传统中找不到,而存在于东方的思想传统中。”“古希腊也有哲人,如公元三世纪的哲学家普罗提诺,就不认为如原子之类‘元素’的凑合就能构成世界,而认为有一个最高的、完全超验的、没有分别性、没有多样性、超越一切有无范畴的‘太一’(‘the One’)才是世界之本原。”不过这不属于西方的主流思想,而是少数例外。

“东方主流信仰融合了佛家的‘缘起性空’观、道家的‘太一’观、儒家的‘天道’观,而坚信世界万象的终极本原是超越‘有、无’概念的‘一’,或曰‘太一’,也就是‘道’。”(详见意识形态替代不了终极信仰——理性主义批判之三》。

这就是说,既然辩证唯物主义的“物质”这个概念是在与“精神”这个概念相对立的前提下使用的,它在逻辑上并不涵盖“精神”,因此它关于两者关系的论述虽然“辩证”,但仍属于二元论。任何“二元”概念都不能代表一元终极本原。因此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并没有达到形上哲学的终极高度。不过,在形下层面上,辩证唯物主义高于其它一切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流派,因此对于社会理论和实践仍然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虽然这种指导具有局限性,如果不将其融合于心物不二的形上一元哲学体系中,会同时产生负面影响。


二、中国道家哲学:从超验混沌到人化世界

(一)从“万物流变”(心物分立的经验科学认知)到“无限潜在可能性”(心物不二的超验混沌悟识)

现代人相信科学,有时甚至到了几乎迷信的程度。所以我们就从科学的认知出发,借助最简单的逻辑推演,导出超越科学的悟识。众所周知,万事万物无一不是、无时不刻处于普遍永恒的迁流变动之中,这是为现代科学所揭示了的。正是从这一认知出发,笔者曾有如下一段推演:

一方面,作为意识对象的一切事物(“物”)总是处在永远的变动之中,即与其它事物永续不断的物质、能量等的交换之中。另一方面,作为意识(“心”)主体的人(或属于其它物种的意识主体)本身的意识器官、意识结构(包括自然生理结构、和人们认识社会事物所本之社会心理结构)也总是处在永远的变动之中,处在与周围环境永续不断的物质、能量、信息等的交换之中。所以即使看起来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刻也并不具有绝对同一的意识认知结构。通过时刻处于变换之中、因而永不同一的意识结构所认知的世界,当然是永不同一的了;只是我们对于在不同时刻“看”到的世界图像的某些细微差别往往忽略不计,只要不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就行。任何同一性都是相对的。更没有哪两个人具有绝对同一性的认知意识结构,更不必说人与其它动物、或其它可能存在而人类尚未知道的意识主体的认知意识结构是多么的不相同了。

这也就是说,你(或我)意识中所意识到的世界图像(其中也包含着他人和“自我”在内),相对于你(或我)、相对于意识当下的你(或我),是存在的;但对于别人、对于别的意识主体、或对于并不是意识当下的、即别一时刻的你(或我),它们就不存在,或曾经存在过、但已稍瞬即逝。既然不同一的意识主体所感知的存在世界都是不同一的,因此,在意识之外根本就不存在一个纯客观的存在世界。存在的只是无限的潜在可能性,或者说是潜在的无限可能性。这无限的潜在可能性,在无限多可能的、结构有限而各不同一的意识的“观照”之下,化现出各各不同的存在形相、可能世界。如果硬要从“心”(意识)与“物”(存在)的关系来解释,那么每一个这样的可能世界,其中人“眼”中的世界也一样,则都是心物相渗结果的显现,即无限的潜在可能性在某种潜在可能的有限意识“观照”之下化现出来的形相。而这一“形相”只是该“有限意识”对于意识外“无限潜在可能性”的随“意”勾勒界定。似乎可以说:心为物之功能,物乃心之化现。说到底,心即是物,物即是心,心物原为一。只是由于人的心意识的执着,必须将存在世界分为“(我)心”与“我心”以外的一切(“物”),硬将心与物分开来,才不得不这样说。如果硬要说有一个纯“客观”世界(即不以任何单个个人的意识为前提的“客观”世界)存在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是上述无限多潜在可能性的总和、即无限多可能世界的总和,也即盘古开天辟地以前的“混沌世界”(撇开神话,事实上,“开天辟地”所象征的“自我”与“非我”、“心”与“物”的二分发生在每个婴儿的初始成长期内)。而人“眼”中的世界,只是这无限多可能世界中的一景罢了。(参见《从“劳动价值论”到“价值三源泉论”》有关部分。)

(二)从一个思想实验到老子《道德经》解读

为了使这个非常抽象的“无限潜在可能性”通过形象化、而变得容易理解一些,让我们再做如下一个思想实验:

设想有一个由多边、多面、多角组成的多面体。最简单的多面体是由四个三角面组成的四角锥体,再复杂一些的如八边、五面、五角的金字塔形。我们可以设想一个更复杂一些的,由任意多的边、面、角组成,不过其所有的边、角都不相等,也就是其所有的组成面的面积和形状都不相同的多面体。其内部是无规则地半空半实的,即在其所有的边、角、面之间、在多方向上、无规则地纵横交错着众多形状大小不一的支柱,支柱之间还留有诸多不规则的空间。同时,还要把这个多面体想像成尽可能地庞大。于是可以假设这个多面体就代表了囊括一切存在现象的“无限宇宙世界”,其边、角、面的多样性和内部支架结构的不规则性就象徵着“无限宇宙世界”景象的无穷变幻、无限多样。

再设想,作为从内部观察这个变化无穷“世界”的意识主体是其内部的某一个固定点,而且只能从一个固定的方向上观察这个多面体世界的形相和结构。这个设想有双重象征意义:首先这说明“内部”观察者(“心”之载体)也是这个被观察的“无限”宇宙世界(“物”)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一个极“有限”的部分(如果观察者是在多面体的宇宙之外,那就成了全知全能的“上帝”了),同时固定之点及固定观察方向又象徵着作为有限存在的观察者其意识结构、观察感知能力、以及感知结果的有限性。

然后再设想,在多面体内部其它无限多的点上,由其它无限多不同的观察者,在无限多不同的方向上,同时对该不规则多面体世界进行观察感知。

最后,根据以上这些设定,可以推断:在这无限多不同的观察感知者心目中,这个多面体“世界”的任何局部形态和总体形态肯定是无限多地各不相同的。

如果其中一个点上的观察感知者是人,那么我们将其观察到的那个特定形态的多面体“世界”名为“人化世界”(即通常哲学话语中的“物”或“物质世界”或“客观存在”);而那无限多点上无限多其它非人观察者所有种种不同的感知结果、及所有观察者感知结果的“总和”,对于“人”来说是无法观察感知到的(但也是“客观存在”)。人们只能朦胧地意识到还存在着无限多其它的潜在可能性,只能意识到一片混沌。所以可将此“总和”名为“超验混沌”,意即超越于人化世界、超越于人的意识之外的混沌状态(即“终极客观存在”)。

就此还可断定:“人化世界”只是“超验混沌”万花筒中无限多景象之中的一景,是从“超验混沌”通过人的有限意识结构的作用“化生”显现出来的,是“超验混沌”的一种“个别”特殊的有形展现。

由于我们将这个多面体假设成是囊括一切存在现象的,所以,这个超验混沌就是老子在《道德经》第四十一章中所说“大象无形”所指的那个无形的“大象”,也是《道德经》第二十五章中所说的“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为天下母”之“母”。老子还紧接着说:“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这就是以“道”字代表超验混沌世界本原的来由。

在这里,有一点需要特别指出:在超验混沌这个终极真相之中,本无所谓“成”或“不成”、“生”或“被生”,也无所谓“先”或“后”。但正如《道德经》第一章开篇所说“道可道,非常道”(意为:可以用话语表述的“道”,就不是永恒的世界本相),也就是说,超验混沌这个形上真相是无法用形下世界的话语来描述的,但为了指引人们去体悟这个形上真相,不得不借用“成”、“生”、“先”等字词构成一架“桥梁”,借以通向那个难以言说、只能意会的朦胧彼岸。因此我们不能执着于这些字词的字面意义,而要在体悟到那个朦胧本相(也就是我们眼前这个人化世界的终极虚幻性)以后,最好是“过河拆桥”,将这些字词抛于脑后,不必去作过度解读。

(三)从大道混沌到人化世界、万事万物

《道德经》第四十二章还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生一”之“道”,即上面所说“天下母”之“母”,也即超验混沌这个终极本原;而“道生一”之“一”就是我们日常经验到的、包括人类集体和我们自己个人及其种种意识现象在内的这个“人化世界”整体。然而,为了生存繁衍,我们必须对于这个人化世界连同其万事万物进行研究,才能避祸得福。于是这个被研究的世界成了与我们的“主观世界”相分立的“客观世界”,这个“主”、“客”的分化对立就是“一生二”。为了研究这个“客观世界”,我们又必须将其整体加以分割,从某一个具体事物(第三者)入手,于是“二生三”。当我们研究的具体事物越来越多,也就是“三生万物”。

总之,所谓宇宙世界或者存在的终极本原本来就不是任何实体,只是无限的潜在着的可能性,无所谓心,无所谓物。在这个潜在着无限可能性的超验混沌之中,只是由于某些因缘的聚合才生起了具有意识心的人的形相,然后是这些无限可能性与人的意识心(无限可能性之中的一种)的因缘聚合,才生起了我们眼前这个人化世界的万事万物。老子还说了“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下面就说说阴阳”概念之真正含义及由来。


三、“阴阳平衡之道”统御“对立统一规律”


(一)人化世界之多维整体性、动态平衡性

人化世界之多维整体性、动态平衡性这两大特点是由其得以生起之因缘决定的,具体地说,就是由人意识之有限性(相对于人意识所本之超验混沌的无限性)和层次递进性决定的。老子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一语就包含了人化世界的这两个特点。下面分别述之。

多维整体性:多维人化世界的一个基本维度是人的意识结构和意识结果的层次递进性(参见《层级递进式选举制(1):认识论依据》有关部分)首先,在直观层次上,人的意识结构和能力的有限性已经决定了,人化世界是以相互有别的万事万物的拼合凑集、而不是像终极本相那样毫无分别、圆融一体的形相显现的(实际上是无形无体、无所显现),也就是说人已经将原本一体的世界碎片化了。然后人们从宏观和微观两个方向上力图超越直观层次、不断扩展化现出更宽阔的认识领域。但无论有限的人意识如何无限地扩张着人化世界、同时又无限地、人为地将其割裂成多少万事万物、多少宇宙、星系、星球、物种、分子、原子、光子,电子,中微子,玻色子,等等等等,整个人化世界归根结底仍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整体性就是不可分割性。也就是说,任何分割都是人为的,是一种远离本相的扭曲。但是这样无限扩张的碎片化还只是扭曲的开始,还只是空间维度上的碎片化扭曲。

笔者曾经指出,人的意识能力的有限性决定了其意识结果的渐进性,即从单纯感性直观的本初层次、到理性升华、再到感性理性反复综合的诸多层次的逐层递进。这里所说的层次还仅仅是指空间规模上向着宏观和微观两个方向上的层次递进。除此之外,笔者设想,由于人意识的有限性、和意识对象在多重意义上的无限性,必然还有更抽象意义上的层次递进。综合而言,人的意识结构和意识结果是在众多维度的众多层次上相互扭结、交融递进的。但无论有限的人意识将无限扩张着的人化世界人为地割裂成多少维度、多少层次,整个人化世界,作为圆融为一的终极本体的一种特殊显现,归根结底仍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这就是人化世界的多维整体性。

动态平衡性:上面说的“人为”割裂、扭曲是无法避免的,因为那是人的天生有限性决定的,但是必须予以正视、承认、并且尽可能地补救。首先是承认人为分割造成的多维性、层次性、和被分割而成的万事万物的可分性、独立性仅仅是表面的,是虚假的,同时承认世界的深层整体性,然后在人为分割的伤口刀痕上作补救。这正是中国道家的阴阳平衡学说显现出其高明智慧之处。

万物负阴而抱阳”,按笔者的理解其意思是:这些由人为分割的刀痕所界定的万事万物(包括维度、层次等)具有阴阳两重性质:其表面上相对的自立自为性是为阳,刀痕下面依然割不断的、千丝万缕的血肉联系、即与一切它物的相依相成性是为阴。故云:“一阴一阳之谓道”(引自《易经》)。按此道,人们所能做的“补救”办法就是尽可能地保持这阴阳两方面的平衡,即“冲气以为和”,尽力淡化刀痕(虽然不可能完全消除),至少尽可能地不再加深刀痕、或者不必要地增加刀痕。要不加深加多刀痕,而且尽量淡化现有刀痕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力促进和维护万事万物、包括社会内外种种人际群际关系、人天关系(都是不得已地人为分割的结果)的相对平衡(说“相对”,因为不可能存在绝对的、一成不变的平衡,绝对的平衡只存在于人意识之外的混沌之中),上述种种关系的相对平衡也就是一切人、事、物各自的阴阳两面之间的相对平衡。任何个人或群体,如果不是主动地维护人事物本有的平衡、或者反而有意无意地破坏平衡,那么就只能被动地接受社会和自然界自动的平衡趋势可能带来的不利后果。

然而,由于人们的执着心的存在,总有人时时刻刻在加深着种种刀痕、甚至不必要地增添着新的刀痕。正如老子《道德经》第七十七章所说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 此言既可以狭义地理解为社会财富分配的不均,也可以广义地理解为一切人际人天关系的平衡或不平衡。因此,作为社会管理者,就必须一方面努力克服自己的自私心、执着心,效法圣人、有道者(这是东方道、法、儒、佛等诸家的共同主张)、以正确认清社会内外种种关系中可能存在的失衡之处,同时运用公众的授权、因势利导地采取措施、以促使那些不平衡的社会关系走向大致平衡。这就是道法家所认知和遵循的动态平衡原理(但不为儒佛两家所关注)。多维整体和动态平衡是人化世界不可分割的两个侧面。两者合起来就意味着:动态平衡应有机地体现在所有维度、所有层次上和之间,也就是所有不同规模的整体上。这就是中国传统的“多维整体动态平衡”世界观,或简称“(终极)求衡思维”,正如中国道家黄老学派的经典所说"应化之道、平衡而止"(《黄帝四经·道法》)中国人正是在这一伟大哲学的基础上建立起了独特的医学、政治、经济等体系 — 她追求人体内部、社会与自然、社会内部各阶层之间的动态平衡 — 经济上,她按照自然时序与产出能力进行生产和消费;政治上,她按一个人对社会贡献的大小对有限的资源进行配置。。。(参见《应化之道,平衡而止——热烈庆祝新法家中文新版及英文版的开通》。)

(二)“对立统一规律”不是终极最高规律

里需要指出,求衡思维并不一概排斥对立面的互相斗争和转化,包括旧事物的消失和新事物的产生。恰恰相反,“平衡”是以一定时空范围内、一定程度上的互动、对抗、乃至斗争为条件的,所以是动态的平衡。因此,它与机械凑合、左右逢源、静态、和稀泥式的、庸俗的伪中道不是一回事。在社会生活中,它之不同于对抗思维方式的是:对抗,永远只能是局部时空范围内的对抗,应尽可能地将对抗局限于较低层次上,而且要使局部范围的、低层次上的对抗服从于高层次上全局平衡的要求。对抗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必要的转化,以求达到全局的新的平衡。当然,由于社会存在的多层次性,所谓“局部”和“全局”都是相对而言的,某一层次上的全局在更高层次上就是局部,高层次上的某个局部在某个较低层次上就可能是全局。因此,求衡思维求的是“多维整体的综合动态平衡”,而不仅仅是某一层次上的、或某一局部的内外平衡。(参见对抗思维是左右通病——兼论“无产阶级专政”》。

这里有必要提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对立统一规律”,它是形下层次上的一条重要规律,但不是最高规律。而阴阳平衡之道是上通终极超验混沌、下贯人化经验世界、贯通形上形下的枢纽通道,因此是在一个更高层次上统御其它一切规律、包括对立统一规律的。

“一阴一阳”之道与唯物辩证法之“对立统一规律”的区别在于:虽然两者都讲对立面之间既相互依存、相互渗透,又互相对立甚至冲突、并且互相转化,但对立统一规律强调对立面之间相互斗争的目的、方向是“发展”、“进步”,是以“新”除“旧”;而阴阳平衡之道虽然并不排斥在一定时空范围内(即在求取或维持更高层次宏观平衡的预期前提下)的“斗争”、“发展”、“进步”、“新旧”等概念,但其总体终极目标,即“斗争”的目的、“发展”的内涵、“进步”的方向、区别 “新”与“旧”、“是”与“非”的标准,是平衡,是宏观总体平衡,是人类社会关系的总体平衡以及人类社会与天地自然的总体平衡。

在上述诸多层次的关系中,最后那个人天关系的平衡是人化世界最高层次的终极平衡,所有其它较低层次上的社会关系都必须服从这最高平衡要求。但在前不久人们忽然感觉到生态危机的严重性以前,从没听说(只有在古代中国是例外)人们应该自觉约束自己过度的欲望,在总体上顺应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而从来只听说改造自然、征服自然、无限制地发展生产力(“生产力”的实质是人类对于自然的索求能力)、去满足人们无休无止的需要。正是这种向大自然予取予求的欲望,以企求实现“各取所需”的那个宏大目标,成了“对立统一”话语中“斗争”、“发展”、“进步”的最终目标、最大动力,和新与旧、是与非的标准。如像古代中国那样遵循“自然原则”(人类活动必须与大自然相协调)和“均平原则”(节制资本、利益均平),反而成了“束缚生产力发展”的“因循守旧”思想,而受到批判、抵制、抛弃,而必须以“征服自然”、“人定胜天”等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先进文化”所代替。然而实际的情况是: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只存在人对大自然的依存,而(独立于人意识的那个)大自然并不依存于人。所以这两者之间并不是如其他对立面之间那样是相向的依存关系,而只是单向的依存。不承认这一点,就没有人与自然之间的“统一”,而只有“对立”。在这一点上,科学社会主义没有跳出人类中心主义的窝臼,没有能够与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划清界线,没有能够推延、反而是推波助澜地加速了地球生态危机的到来和严重恶化。所谓“生态马克思主义”的出现就是对此重大失误的、迟来的修正。

至于在人类内部的社会关系中,为了求取人类共同体总体关系的平衡,不同地区、国家、民族、宗教、意识形态群体之间除了必要的竞争、对抗以外,有时就需要适当的妥协,不能因为自以为某一方面的优越性而一味对抗、对抗到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但资本帝国主义(以及曾经的社会帝国主义)国家却常常通过对外扩张,通过在世界各地挑起争斗、对抗、战争,制造更大范围、更高层次上社会关系的“对立”、失衡、混乱局面,将其内部特权阶级与广大民众的矛盾“对立”向外、向上转移,实际上通过浑水摸鱼、从国外骗取财富、用以在物质上收买本国民众、精神上操控内外舆论,来制造低层次上无矛盾、无对立的“统一”假象,掩盖其特权专政下的不平等社会秩序,这种从低层次到高层次不断制造、扩大矛盾、对立、对抗的恶行是他们的阶级利益所决定的。历史经验和教训已经证明,信奉科学社会主义的国家,只有遵循道家的顺势而为(即顺从事物自然趋衡之势,不在时机未到之日超前强求)的原则,制定和实施适当的对内节制资本、对外抵制霸权的政策,以促进内外多领域、多层次、方方面面各种关系的整体平衡,以实际的社会繁荣、和谐、健康业绩来彰显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以榜样的力量来赢得世界人民的支持和效仿,从而在精神和物质两条战线上都立于不败之地,能够独立自卫、抵御敌意国家可能主动挑起的暴力打击,不断地削弱内外资本主义的力量,争取经过长期的和平努力实现社会主义事业的最终胜利。

总之,如果我们将马克思主义关于消灭剥削制度、解放全人类的思想理论,接驳到形上形下一以贯之的“动态平衡多维整体”世界观这个大框架中,那就是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同时,也只有将马克思的理论置于这一东方世界观的大背景下,才能对其正负两方面的社会意义看得比较清楚,作出恰如其分的分析和评断,并使其得到历史性的修正,从而在世界范围内重新发扬光大,踏上比上世纪更加波澜壮阔的征程,为人类开辟光辉灿烂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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