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沃尔玛工人如何「借工会维权」：起诉工会？重整工会？作秀造势？ 秋火 近一个多月来，集体诉讼一再失败的精装括号联谊会逐渐把矛头转向官方工会。这方面最新动向是在本月2号发布了“衡山聚会简讯”提到，7月底在所谓“衡山聚会”上，黄兴国“分享了自己及他所领导的工会在常德门店闭店过程的维权经历，分析了劳工借助工会维权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不过，当笔者向黄兴国提问“现在沃尔玛工人如何‘借工会维权’”时，黄兴国却颇为神秘地说：“已有方法，不便透露。”（对话发生在秋火的微信朋友圈，如下图所示。黄兴国还是精装括号联谊会的11名执委之一、新闻组负责人）   对于工人借助工会维权，笔者原则上赞成，并且过去多年一直很看重，很早就关注支持工人推动重整工会或工会改革的努力（例如2010年广东南海本田车厂罢工要求改组工会、哈尔滨铁路局客运段列车员朱春生倡议改组工会和集体维权事件，更早在2007-09年山东烟台澳利威工会运动，笔者都有所关注和献言献策；2012年深圳欧姆电子厂工会主席罢免事件和工人集体维权，笔者还身体力行做了一些走访调查和报道）。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整整一年前的光荣、勇敢的沃尔玛工人8.5请愿行动（向深圳市总工会请愿、要求工会真正为工人办事）正是在笔者的努力推动下促成的。（参见《向工会集体请愿：沃尔玛工人8.5请愿行动回顾》） 与一些肤浅的或幼稚的想法不同，真正的工人阶级左派认为：即使是在“极权或半极权国家”里，即使是对于“集权和半集权式的工会”，工人阶级先进分子仍有必要借以影响动员工人、争取工会的独立和民主化（参见托洛茨基：《帝国主义衰败时代的工会》，1940）。 但是为了“借工会维权”，采取怎样的方法，这是最重要问题；然后，根据特定的方法选择适当的条件和时机就成为关键问题。面对空前严峻的工人有组织维权现实——这事实近两年来越来越明显，我们当然不能随心所欲来讨论。我们必须首先考虑沃尔玛工人的现实（维权现状、组织状况、斗争意识），然后才谈得上如何“借工会维权”。笔者谈自己的意见之前，有必要先让大家一起审视精装括号联谊会是怎么说的，从中我们可以发现明显的问题，或许还可以启发新思路。 起诉资方工会？同时重组和改造工会？ 7月中下旬时，有沃尔玛工友根据梁银英的一些文字“推测”“猜想”精装括号会“可能要起诉工会”，其实，精装括号会博客早在6月下旬已公开宣告了，只是无奈其博客太多假大空话乏人关注罢了： “关于沃尔玛工会的问题。我们反映，沃尔玛工会在沃尔玛资方的操控下，已经成为迫害中国员工的工具，根据目前沃尔玛工会所做所为，它们已经彻底沦为老板工会，成为沃尔玛境外商业机构对中国劳工政治、经济上双重迫害的工具，这是违背党和国家意志的！受害的同事们谈到沃尔玛工会的恶劣行为，导致员工权益受损，没有加薪，没有保护到工会会员，受害员工准备起诉这个恶意违法的工会，向老板工会、黄色工会宣战，常凯教授表示赞同！”（《常凯教授与沃尔玛员工座谈会纪要》，2017年6月26日。其中提到：精装括号联谊会成员张利亚、梁银英、周显忠、罗军与常凯座谈） 第二天，精装括号会博客发布了梁银英的《平等协商、集体谈判：来自沃尔玛员工的呼声》，其中抨击资方的工会：“沃尔玛的工会是店总（老板）工会，什么事情只听从店总（老板）的，简称‘老板’工会，形同虚设，它不为员工说话”。梁银英向区域人力资源部的同事提出要有“真正的平等协商和集体谈判”，“其中谈判的劳方主体不能是已经被证明受到资方控制的老板工会，而应该是逐级选举产生的工人代表，或者是通过所有员工独立自主的选举而得到重组和改造的工会”。 7月10日精装括号会博客发文《3404店工会竟沦为沃尔玛资方迫害员工的帮凶》（署名梁银英），更尖锐地抨击资方工会：“工会标榜的中立并不存在，……你们只听店总的，这连中立都没有做到，更谈不上履行代表和维护职工合法权益的基本职责了。你们全力配合店总完成上面下达的任务，这样的工会早已名存实亡，甚至成为狠毒无比的帮凶了！！！” 这与不久前7月底“衡山聚会”形成呼应：在黄兴国“分析了劳工借助工会维权的可行性和必要性”之后，“来自北京、上海、广州的学者介绍了中国工会深化改革的背景，党中央习总书记对工会存在的行政化、机关化、贵族化、娱乐化问题的重视和批评，据此，与会代表讨论了中国沃尔玛员工联谊会的角色、职能、分工以及近期和远期目标，与会代表共同呼吁中国沃尔玛员工积极参与到我国工会改革的进程中去，推动工会履行其代表和维护工人权益的法定职责。” 以上图景——一手准备起诉资方工会，一手准备重组和改造工会，由工人推动工会改革——呼之欲出，似乎很有一套策略。 可是，且慢，沃尔玛工人维权活动不是最近一年才开始的，而是已经有十余年历史，无论起诉资方工会，还是重组工会，沃尔玛工人都已经有过实践，而且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劳维团队在沃尔玛工人里也早已有过这些实践。但是根据最新披露的公开材料，劳维团队的这些针对工会的维权实践不仅问题重重，而且遗留欠账至今没有解决。如果不解决历史欠账，如何可能开启上述新的斗争呢？ 劳维代理第一个起诉沃尔玛工会（王亚芳）案子败诉而终 王亚芳没有得到段毅承诺的至少八万元补偿陷入生活困境 国际知名劳工学者陈佩华主编、十三位国内外劳工学者共同参与编写、刘建洲和鲍磊等人翻译的《沃尔玛在中国》的中文版前言（2016年10月28日，陈佩华撰写）提到： “在少数几件得到广泛报道的工人抗争沃尔玛管理方的案例中，工人常常不仅与沃尔玛管理方斗争，同时也要与工会、地方政府抗衡。这也是深圳某沃尔玛门店一位女工首次起诉工会组织案件的大背景。这位女工（王亚芳）起诉沃尔玛店的工会在沃尔玛要解雇她的时候，并没出来保护她的权利。她最终赢得了官司。” 陈佩华教授主编的这本书是非常优秀的了解中国沃尔玛工人及其抗争历史的书，但我们得指出，陈佩华教授写的这段话罕见地出现了两个明显错误。首先，根据网上公开的终审判决书信息，王亚芳没有赢得起诉工会的官司。王亚芳只是赢得了被沃尔玛非法解聘的官司，拿到了应有的解聘补偿，可是当初王亚芳起诉沃尔玛工会时，段毅要求她顶住资方压力不撤诉（沃尔玛当时出七八万要其撤诉），为此段毅许诺说王亚芳至少能拿到8万，这个承诺却一直没有兑现。这导致当时被解聘后生活困难、急需用钱的王亚芳陷入了困境。 （本节参考并节选自沃尔玛女工王亚芳在沃尔玛中国员工联谊会某工友群里的语音记录文字版） 据王亚芳本人的述说：“起诉工会之后沃尔玛就说如果我能撤诉，沃尔玛的意思就是说能给我个五六万、七八万让我撤诉，我就打电话把这事儿告诉了段毅，那个时候我什么事情都是听他们的，他们告诉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啊，……段律师晚上的时候就派何远程（时任段毅的助理）和孟律师（应该是孟凡琦）两个人来找我，连续找我两个晚上，说我你千万不能撤诉啊，你这个在历史上有重大意义啊！而且你这个起诉工会的这件事情，等你官司完了之后你最少能拿到手的能有十万，第一次告诉我说有十万，第二次他们感觉到我有点儿动摇了想撤诉，我那个时候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的小孩儿又小，我妈得的又是癌症，你想一下我的处境啊。 “然后第二次他们又来找我说千万不能撤诉，最少我能拿到8万，我想拿到八万也可以啊，起码可以在我们家应应急啊，我妈的病做化疗做放疗需要多少钱啊，一次就是好几万啊，化疗连续的在做啊，后来我想能拿到这八万也好啊，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反而去法院立案的时候，我掏了两次一百元钱的，然后孟律师说他帮我掏了，我就给他一百元钱，后来孟律师又帮我掏了一百元钱， 我又给了他一百元钱，前前后后打这场官司我也给了段律师应该有四百块钱、六百块钱了。……我那个时候（沃尔玛）赔了我四万八，那还是正常赔的，法院按2N来赔的，那是正常来拿到的钱。我本来也是要请段律师吃个饭的感谢他们，段律师电话给我说：王啊，你打官司赢了，你要请大家吃个饭吧？那天晚上我就把段律师、何远程这些人全部叫到一起，我差不多花出去有两千块钱吧。…… “那个时候段律师也是啊，我若接受谁的采访、不接受谁的采访都是段律师说了算的，……他叫的那些我不认识的是美国佬还是他的什么人都来采访我，叫我打他们那里接受采访，我把小孩在抱上一清早到那里去接受采访，反正接受了好多采访，我当时这么困难又接受这么多采访，又是拍照、又是报纸上报道，又是电台上报道，看看能不能给我捐点钱让我度过难关，结果采访完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还一天天的跑来跑去， 我都投入了不少交通费。……后来段律师说我的工会官司没有赢，就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承诺我的八万、十万块钱也一分没见，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谈话时间：2017年6月28日）
（特注：本文写作前夕，网上已开始有一些当年王亚芳案事件披露的传闻，这是2017年8月4日王亚芳本人在其微信朋友圈发布声明，回应这些披露传闻。本文的这一节在8月5日先行发表过。） 所以，陈佩华说错了，王亚芳没有赢得起诉工会的官司；而且其中还藏着一段劳维对工人背信弃义而且还极尽压榨、至今拖欠工人至少八万元人民币的历史旧账。 但陈佩华的这段话还不止这个错误。她说的“这位女工（王亚芳）起诉沃尔玛店的工会在沃尔玛要解雇她的时候，并没出来保护她的权利”，甚至也不符合事实。 从公开出来的判决书记录来看（深圳中院民事判决书（2013）深中法民终字第2591号），王亚芳案的焦点是指控沃尔玛工会签收资方解聘文件涉嫌侵害王亚芳的名誉权（资方是以王亚芳2011年7月9日请病假却赴香港参加“工人领袖培训”会议系“不诚实”行为而解聘她的），王亚芳的诉求是要沃尔玛工会为名誉侵权赔礼道歉、要求沃尔玛工会为王亚芳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而不是指控“沃尔玛店的工会在沃尔玛要解雇她的时候，并没出来保护她的权利”。 一向严谨的陈佩华教授怎么会在这个重大案例上犯这些不符合事实的错误呢？笔者愿意相信大多劳工学者并未偏袒特定团体利益，更怀疑是当时领导着女工告工会这一抗争活动的人们传递出了夸大而失实的信息，就像他们多年后在沃尔玛工人活动里上演丑剧却依然大言不惭对外标榜吹嘘那样（参见笔者近几个月对劳维团队在沃尔玛工人里胡作非为的大量批评）。但学者们可能犯了轻信的错误，导致向公众传达了错误的信息（背后是工人利益的受损不为人知），这是否也值得整个劳工学界反思呢？ 其实很多人包括劳工界很多圈内人都是最近才知道王亚芳告工会这件事的诸多细节。工评社一周多前转发了网文《[转载]快讯：王亚芳状告沃尔玛某工会名誉侵权案二审败诉_启蒙历史博客》时做有如下点评（第一时间分享在工评社的微信朋友圈及若干沃尔玛工人群里）： 这些材料虽然刊载在一个身份不明的博客上，但材料本身却都来自公开渠道并得到部分涉事工友的证实（本社之前亦已直接从相关工友获知若干情况，有热心朋友已在整理中）。 该案至少有三个问题：第一，当年段毅指导王亚芳告工会“名誉侵权”确实证明效力薄弱，为何不去证明工会对沃尔玛解聘行为不作为、未尽到保护工人利益的责任义务？ 第二，沃尔玛之所以获知王亚芳去香港参加了集体谈判培训会议，是因为段毅劳维所及有关NGO主办方把工人参会照片暴露上网，使沃尔玛资方得以获知。段毅劳维所承担责任了吗？ 第三，无论王亚芳告工会是成是败，段毅劳维所都应当兑现之前答应给王亚芳十万（至少八万）补偿的承诺。 （工评社，2017年7月26日） 这里小结一句：如果第一个沃尔玛工人控告沃尔玛工会的遗留问题都没有解决，劳维团队又如何让工人相信能负责任地支持又一个沃尔玛工人来控告沃尔玛工会呢？ 回顾劳维团队张利亚如何重整工会 虽说精装括号联谊会是一个今年5月底才正式成立的新维权组织，但众所周知该联谊会是由劳维、春风、王江松团队等几个有多年历史的团队组合而成，其首席代表张利亚也早就作为劳维团队的工人骨干分子活动多年，包括在2015年秋天作为沃尔玛在职员工参与重整工会的活动。这些“工运资历”看起来很漂亮，但他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直到今年5月因为张利亚在劳维主任段毅大力支持下挑起内斗、污蔑攻击沃尔玛工人积极分子游天玉，引发了游天玉的反击和揭露，才让我们得知沃尔玛工人运动里的一些内幕细节： “就是利亚积极参加2015年下半年改选工会时，也做了很多没用的工作，比如整天下班后去信息栏涂涂写写，然后拍照传上联谊会微信群，其他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沃尔玛同事还点个赞，但在我们店里没人支持他这样做。因为那时候在职的没人敢站出来，利亚这种做法得不到积极的回应，不被大家理解，反倒后来利亚搞得自己官司输了就是这个原因。给上级部门、全总和深圳总部写信都是张军提出的方案和起草的文字。利亚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搞了个工会主席竞选稿，而且外人不知道的搞笑事实是，利亚的竞选稿也还是张军帮起草的。   图：张利亚当年参与工会改选时在公司宣传栏上涂涂写写的“墨宝”，此种做法简直是儿戏。 “更烦恼的是，利亚那时的种种做法很大的干扰了我参加工会委员竞选。那时我们部门大家都投票支持我做工会委员，那时我一直是以普通员工重在参与的理由参选的，不管普通员工甚至是管理人员都很支持我，不夸张的说，本来完全有希望被选上，可是利亚动不动就跑到前台来大呼小叫，总是和主管争吵、发生冲突，搞得我们都很尴尬。最糟糕的是，利亚硬是把我名字写到他的竞选稿、他的竞选团队里，管理层就认定我和利亚是一伙的，甚至还拿出2011年我跟利亚去香港参加劳工培训会议的事情做借口，说我们是有境外势力支持的，最后就强迫大家把投我的票作废了。工会选举时，利亚自己都没有做好工作，反倒还指手画脚的要我去做这做那，比如要我去找工会主席，要我去问经费的问题等，我都没听他的。” （游天玉博客：《劳维利亚没帮我，维权全凭我自觉》，2017年6月15日） 坦白说，张利亚的很多做法太偏重于炒作（例如故意与主管争吵冲突、去信息栏涂涂写写却全然不顾在同事中的消极影响），这些做法的最大要害在于只顾炒作热点，不顾团结群众；而且去信息栏涂涂写写、再拍照上传，这种做法简直是儿戏。这些很low的做法让人难以联想是被称为联谊会首席代表（当时他还是的）、被看做沃尔玛工人领袖的所作所为，在真正有工人运动经验的人或在真正对工人运动有所研究的人看来简直是笑话。 笔者不禁有所回忆：大概由于主流劳工界过去对笔者有过较大好感，张利亚2015年秋冬以来曾经向笔者请教维权问题，例如发给笔者一些批判黄色工会的文件请求给予意见和建议，当时笔者很不了解沃尔玛工人维权的情况，不敢贸然发言，只有少量交流；但笔者记得自己曾经对张利亚提出类似疑问：为什么店里积极参与工会改组的员工那么少？他们是怎么看待你们少数积极分子的努力的？你们积极分子有没有争取多数员工的努力？ 直到现在，笔者才从当初参与过改组工会的其他工人积极分子那里了解到，原来张利亚在改组工会活动里采取的那些方法根本就不注重团结身边同事，而且是不顾实际地炒作、造势，那样当然不能吸引大家参与，反而会让绝大多数工人避而远之。 依靠作秀造势“借工会维权”能成吗？ 如前所说，张利亚在2015年沃尔玛1059店改选工会的活动里，已经表现出只顾炒作热点，却不注重团结群众的问题。不过张利亚的表现还只是“小打小闹”的作秀造势，到了后来“21次约谈”的梁银英，借助精装括号联谊会博客、王江松博客、以及多个公众号的舆论宣传，更开始了有系统的作秀造势。 从工人维权来说，处于相对弱势地位的工人确实需要通过宣传方法扩大声势；但是如果不注重团结身边同事进行抗争，却把重点放在扩大对外舆论影响上，一味制造噱头，甚至制造热点刻意引起冲突，也就是作秀、造势，那就舍本逐末了。本工作单位的工人没有团结好，却有可能受到维稳部门的特别注意和干扰。 前不久精装括号会连续刊登梁银英的文章，其中有梁银英提出的一套解决方案让人觉得颇为疑惑和担忧： “在万不得已时，我们准备合法地在我所在的3404蛇口店大门口拉横幅，横幅上至少会出现4个以上的标志：1、十字架，代表天理；2、五星红旗，代表国家的法律，我们热爱祖国；3、民主标志，代表公平正义与爱，每次参加沃尔玛同事的仲裁或一审二审旁听时，都会听见沃尔玛的律师说沃尔玛员工手册是通过“民主”决定的，沃在说谎；4、沃中联的标志，沃尔玛（中国）员工联谊会已经在网络上成立了。……我们…不能接受关店的标准，这个标准太低了。应该由劳资双方在门店、区域和中国区总部三个层级上，就工资、工时、劳动条件、人力资源管理等基本问题进行真正的平等协商和集体谈判，其中谈判的劳方主体不能是已经被证明受到资方控制的老板工会，而应该是逐级选举产生的工人代表，或者是通过所有员工独立自主的选举而得到重组和改造的工会。”（《平等协商、集体谈判：来自沃尔玛员工的呼声》，2017-6-27） 以上这些主张充满了冒险作秀造势、生拼硬凑的味道：在公共场合，把工人维权与基督教话题、民运政治、国旗都混合拼凑在一起，又空洞地谈论了要“逐级选举产生工人代表”，“或者是通过所有员工独立自主的选举...重组和改造工会”——可是在此之前和之后、至今都没有看到精装括号会方面有任何意向准备真正改选工会的斗争。更大问题是其所鼓吹的这些拉横幅举动，除了短时间生硬地吸引海内外民运政治反对派、基督教群众的眼球之外，对团结工人促成真正的工会和集体谈判能有什么用呢？ 梁银英提出的上述方案，实质是想制造舆论来维权，而且还是制造敏感的舆论（工人维权与民运政治反对派、基督教话题、独立工人组织混合在一起），除了会吸引一些民运政治反对派的关注，还会引起维稳当局的特别关照，但是却很难说可以成为工人集体谈判的筹码。 另外笔者还很疑惑的是，梁银英提出的这个“激进”得突兀的方案（6-27）至今没了下文，与7月底“衡山聚会”段毅团伙释放出来的“积极参与总书记工会改革”的和谐高调显然是相反的，这是说明精装括号会的策略大逆转吗？还是说两种表现都不过是作秀，今后随时准备另搞一套？精装括号会短短一个多月里表现出如此矛盾混乱的策略，究竟是想蒙骗统治阶级，还是想哄骗工人？我们不得而知。但这里至少可以确认：企图依靠作秀造势维权是行不通的，喊那些依靠工会或参与工会改革的空洞口号也是没有用的。 不过，最近精装括号联谊会的工人代表人物梁银英确实是去找了街道工会，算是有点行动，可是这个行动根本算不上什么先进，已经有工友发文分析、并尖锐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沃尔玛早已使工会为己所用 工人再求助工会根本没用 近日，微工汇公众号发布了文章《大爆料！沃尔玛“团伙作案”解聘员工，工会都有份！》，揭露了沃尔玛在解聘员工时早就有一套非常精细而缜密的流程方案，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工会的角色——包括沃尔玛的工会和上级的地方工会组织——都参与了沃尔玛解聘员工的流程。 微工汇发布的揭露文章指出：“它们（指地方工会）和劳动部门一道，早在沃尔玛决定解聘的时候就得到了信息，恐怕早已达成了默契。而被解聘的员工还不知内情，还傻傻的向地方工会组织、劳动部门寻求支持。” 这篇文章还不指名地谈到了最近梁银英求助工会的事： 「最近就有深圳沃尔玛员工被解聘后找到当地街道办工会，引起广泛关注。然而得到的回应怎样呢？ 「“南山区招商街道总工会职工服务中心”的一名律师接到求助后，只是帮维权员工拨通了给沃尔玛门店HR的电话，让员工自己和店HR协商。可是，当面“21次约谈”都完败了，再来一通电话协商还有用吗？ 「那位所谓的街道办工会的律师的说法，果然与各地其它工会组织一样苍白无力： “我已经帮你打电话了，你觉得我们还能怎么帮助你呢？街道办只有调解的能力，希望双方自愿合法地调解，但沃尔玛不愿意过来，没有协商的基础了。” 「所谓的街道办工会的另一名工作人员，也像办例行公事一样说道：他会联系蛇口沃尔玛工会，但只能表达一下这不合理，最多能帮员工谴责一下沃尔玛，因为沃尔玛不愿意过来协商，工会也没办法。 「如果说是不懂得沃尔玛精心策划的解聘流程早已“搞定”了工会，那么我们多少还可能觉得上面这个街道办工会似乎还“有点诚意”。然而现在我们不难看出这些挂着工会头衔的办事人员的敷衍。 「尤其是“最多能帮员工谴责一下沃尔玛”，不禁让人“呵呵”——这才是近年来工会改革之下的地方工会的常态吧？其实，与往年又有什么不同呢？ 「何止街道工会，就是市总工会和省总工会，在沃尔玛工人抵制综合工时制以来不都只是在报纸上谴责一下沃尔玛吗？它们又采取过什么帮助工人的实际措施吗？如果不是最近才刚刚开始维权，沃尔玛工人想必应该是很清楚了。 「最近有维权人士倡导工友“积极响应和推动工会改革”，鼓励大家“借工会维权”。 「但是只有从工会的内部改变工会——用工人的行动从下到上重新改造工会，向工会注入工人的力量，才能够真正发挥集体力量、迫使资方协商让步。 「可如果只是简单的求助现有的工会，那是没用的。因为现有的工会，正如上面的沃尔玛解聘流程所显示的那样，无论公司的工会还是地方工会，都已经被沃尔玛预先“做好工作”了。」 看微工汇的这篇文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只有团结行动才可能借工会维权 但这需要长期奋斗，作为当前策略不适宜 正如上述微工汇发布的文章指出：「只有从工会的内部改变工会——用工人的行动从下到上重新改造工会，向工会注入工人的力量，才能够真正发挥集体力量、迫使资方协商让步。」 更具体来说，「其实，沃尔玛工人早就有过在工作岗位上反对黄色工会、重整工会的集体斗争，例如早在2015年游天玉为代表的深圳1059店改选工会的活动。 （此处可参考本社最近汇集的【前沃尔玛工人维权积极分子游天玉文章集】） 「这种斗争需要在职工人平时特别注意好好团结工友，捕捉、汇集大家关心的诉求问题，通过宣传教育，利用恰好的时机改组工会。 「例如在工会换届、或资方侵害大家利益引起很大不满工会又不作为时。有时还要考虑结合大家关切的诉求。如果到了自己被解聘的时候，才想到工会，这时已经没有办法重整工会，而现有的工会又不可能真正帮到工人。 …… 「当然，如果将来工人的力量足够强大起来，也可以调动集体的力量，比如利用重整后的工会，或者直接在集体维权行动中，推翻这些严重侵犯工人利益的企业内部规则。」 通过团结行动或重整工会来使得工人可以借工会维权，这是很多积极分子都明白的道理。但大家最近的讨论也揭示了现在沃尔玛工人维权已经很难进行这样的斗争： 在谭楚思主管的微信群中国工友群，工友“高山飞云”说道： 「我们在竞选工会的时候就受到层层阻挠，拟定人选，把握掌控！现实中的傀儡工会根本没办法推翻。除非职能部门支持或有足够多的工人团结起来。团结工作自古以来都有人在做，成为炮灰的占多数。」 在微信群“工人团结畅谈群”，工友“华”说道： 「是的，（指“借工会维权”）没有那么简单的，黑沃的工会都操控在管理层手上的。我们只有借助外界的言论告诉全世界的受苦受难的工友们，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权益。……沃尔玛工人不争气，没办法，一个个胆小怕事。（在职工人要发起重整工会也）难，走在前面的已经都当了炮灰了，以后更加不容易了。」 应该看到，这些工友的悲观说法是在目前沃尔玛工人维权原有的大势已去、暂时还远没有看到新的积极维权势头情况下所说的。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借工会维权只是在原则上正确，而作为当前的策略是不适宜的。 虽然，沃尔玛工人维权不会一直这样总体被动，沃尔玛工人也不会永远都这样难以团结起来重整工会。但是必须正视目前的严峻现实，承认目前的严峻现实，做好长期奋斗的准备——至少应该沉下心来反思总结，全力以赴依法维权，做点滴的团结工作，保存已经不多的核心骨干力量。 可是精装括号会不光只是喊些空洞口号，更是极力想要炒作舆论，甚至试图用冒险制造热点引起冲突来吸引外界的眼球。那样的“借工会维权”，只会让人觉得更糟糕，甚至感到悲观丧气；而所谓“起诉工会”的噱头——段毅团伙自己主动抛出的这个噱头却牵出了一段不可逃避的欺骗工人的重要历史欠账，已经日益成为他们不得不要面对的又一大实际问题了。 2017年8月1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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