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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列寧的廣義觀點與國家資本主義闡釋者的機械論觀點進行對比。列寧一再強調要研究過去各個時代的過渡時期,特別是從封建主義到資本主義的過渡時期,以便了解俄羅斯的過渡規律。他會拒絕接受這樣的觀念:從十月發出的國家必須遵循一個預設的規範,否則就不再是一個工人國家。列寧很清楚無產階級及其政黨和領導層沒有神賜的權力,一旦資本主義被推翻,它就會毫無矛盾地順利地通向社會主義。這必然是國家資本主義支持者斷然規定的康德准則所必須得出的唯一結論,這也就是為什麼列寧事先強調無產階級專政在不同的國家和不同的條件下會有巨大的差異。
然而列寧一針見血地指出,在從封建主義向資本主義過渡的過程中,新興資產階級的專政體現為一個人的專政。一個階級可以通過一個人的個人統治。事後克裡夫很願意接受這種適用於資產階級的觀念,但從他的論證中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這種發展在無產階級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的。因為一個人的統治意味著專制主義,意味著專橫的獨裁,意味著歸屬於一個人的沒有政治權利的統治階級,而統治階級的利益歸根結底是他所代表的。但列寧這樣評論只是為了說明在一定條件下,無產階級專政也可以通過一人專政來實現。列寧並沒有發展這種觀念,但是根據今天的俄羅斯和東歐、中國、古巴和其他畸形的工人國家的經驗,我們可以深化對社會現在和過去發展的理解認識。
在某些情況下,無產階級專政可以采取一人專政的形式。我們談論的不是一個健康的工人國家,而是國家與其所代表的階級分離後可能產生的扭曲。這意味著國家機器幾乎不可避免地會傾向於獨立於它的基礎,從而獲得自己的既得利益,對它所代表的階級是敵視和陌生的,斯大林主義俄羅斯的情況就是如此。當我們研究資產階級社會的發展時就會發現,一個人的專制在一定的社會矛盾下是為這個社會的發展需要服務的。這一點從克倫威爾和拿破侖的統治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但雖然這兩個人都是站在資產階級的基礎上,但到了一定階段,資產階級專制從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的有利因素變成了阻礙資產階級生產全面自由發展的因素。
然而,專制主義的獨裁政權並不會隨之毫無痛苦地消亡 。在法國和英國,在資產階級專制制度轉變為資產階級民主制度之前,需要進行補充性的政治革命。但如果沒有資產階級民主,生產力在資本主義下自由而充分地發展到極限是不可能的。如果說這適用於資產階級的歷史演變,那麼對於一個落後的、孤立的國家的無產階級來說,無產階級專政墮落為斯大林——一個人的專政,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為了使俄羅斯無產階級走上社會主義道路,必須進行一場新的輔助性、補充性的政治革命,把波拿巴無產階級國家變成工人民主國家,而這完全符合過去的經驗。正如資本主義經過了許多暴風驟雨式的矛盾階段(我們的時代已經證明,我們還遠遠沒有結束這些階段)一樣,在給定的歷史條件下,俄羅斯無產階級的統治也是如此。同樣通過相互的反應,東歐和中國也經歷了無產階級的波拿巴主義階段。
認為工人國家總是像聖母瑪利亞一樣「一塵不染」,在任何條件下都必須以完美的工人民主古典形式出現,否則就必須被武斷定為「新的階級國家」,這種奇特的觀念是一種神秘的思想,與馬克思主義的唯物主義方法毫無關係,它是抽像的、形式化的思維的產物。事實上我們正是在特定歷史條件下階級與國家的相互關係中找到了對斯大林主義墮落的解釋,而不是在超歷史的抽像中。
事實上即使是現在,俄羅斯國家的階級性質也沒有得到決定性的確定。但空洞而膚淺的國家資本主義理論的主角們至少沒有能力闡明前蘇聯正在發生的進程。如果目前朝著資本主義復辟方向的行動被證明是不成功的,那麼從長遠來看,在經歷了許多動蕩和災難之後,經濟因素(財產關係)將被證明是決定性的。這是一個哪種財產形式最終會占上風的問題——國有化還是私有財產,這場鬥爭仍在進行 ,但結果還沒有決定。當然,如果我們接受俄羅斯在過去60年或70年裡一直是資本主義的(即使是"國家資本主義"),那麼這只是一個小細節,我們不應該對此過於關注。
俄羅斯工人階級經過痛苦的經歷已經明白國有化計劃經濟與資本主義之間確實存在著根本的區別。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俄羅斯礦工們正在對莫斯科的資產階級政府進行罷工。越來越多的工人認識,必須捍衛國有化工業的剩餘部分以抵御新生資本主義階級的掠奪。這是否意味著對官僚機構的某種屈服?完全不是!俄羅斯工人將用他們自己的方法,罷工、示威、總罷工,同新生的資產階級進行鬥爭,他們這樣做就很快會重新發現過去的偉大革命傳統。但這樣做的先決條件是認識到必須對資本主義反革命的直接威脅進行全面的鬥爭。
他們在鬥爭中堵住了資本主義反革命的道路後將獲得對自身力量的認識和必要的覺悟,從而能夠在更高的層次上推翻官僚體制並組織健康的工人民主。這樣的發展不會回到1917年蘇維埃國家弱小和貧困的地位。在過去國有化計劃經濟的成就所帶來的技術和科學進步的基礎上,他們將能夠立即下令普遍縮短工作周。在一個或最多兩個五年計劃內,在群眾的民主控制和參與下,整個形勢將得到改變。按照目前的發展水平,應該很快就可以實行32小時工作周,然後再進一步減少工作時間,普遍提高生活水平和文化水平。那麼工人的國家就會或多或少地符合馬克思和列寧所制定的理想准則。
今天的「國家資本主義」理論
關於蘇聯階級性質的辯論不是一種學術活動,而是具有非常嚴重的實際後果。托洛茨基曾警告說采用國家資本主義的錯誤理論的傾向有可能成為「帝國主義的被動工具」。但在俄羅斯和東歐恢復資本主義的行動中,國家資本主義的理論卻發揮了可以想像的最惡劣的作用。克裡夫及其支持者理論見解的單薄和缺乏表現在,他們完全無法解釋在我們眼前展開的俄羅斯的進程。用一句陳腐、輕率的話來否定整件事,說官僚機構只是「橫著走了一步」!,典型的是,這句話對俄羅斯前後的社會制度沒有任何解釋。它沒有告訴我們任何關於生產關係、國家階級性質或正在發生的反革命的社會內容,這是合乎邏輯的。在否認了國家所有制的革命意義之後,國家資本主義理論的捍衛者們實際上不得不否認正在發生的反革命!因此在關鍵時刻,國家資本主義的概念不僅在理論上破產而且在實踐中是災難性的。
克裡夫在在論證自己的觀點時認為托洛茨基對蘇聯階級特征的分析與馬克思主義是「矛盾的「。他認為托洛茨基的分析「有一個嚴重的局限性——對形式主義的保守執著,而形式主義從本質上講是與形式服從內容的馬克思主義相矛盾的」。(克裡夫:《俄羅斯:一種馬克思主義的分析》,第145頁。)克裡夫的另一位著名同事哈拉斯(Duncan Hallas)也支持這種觀點,他說:「托洛茨基對1927年以後蘇聯階級鬥爭的分析,顯然已被證明是錯誤的。」(克裡夫等:《第四國際、斯大林主義和國際社會主義者的起源》,第8頁。)再者: 「毫無疑問,到1928年,一個新的階級已經在俄羅斯取得了政權...」克裡夫理論的另一位支持者哈曼說:「左翼反對派對自己所要爭取的東西遠未明確。托洛茨基直到臨終前還認為要追殺他和謀殺他的機器是一個墮落的工人國家。」(賓斯,克裡夫和哈曼,前引書,第35頁。)托洛茨基及其支持者抵制斯大林主義,但哈曼稱,他們「自己關於俄羅斯的理論使這一任務更加困難...」(同上,第36頁。)
早在1936年,托洛茨基就在一份精彩的推論中預言如果工人不奪取政權,官僚制則必然會轉向生產資料的個人所有制。那麼國家資本主義的倡導者呢?恢復個人所有制的舉動讓這些女士和先生們完全措手不及。除了工業的非國有化和廢除計劃之外,他們還能提出什麼替代辦法呢?這不是一個單純的理論問題,而是一個關係到俄羅斯工人階級利益的重要問題。有必要給出一個具體的答案。但是這與國家資本主義如何對接?
盡管西方所有的資產階級評論家和資產階級報刊都明確支持資本主義復辟的行動,但哈曼卻聲稱,「從命令經濟走向市場,既不是前進,也不是後退,而是從一種資本主義剝削組織方式走向另一種資本主義剝削組織方式的側面」!(C. Harman and E. Mandel, The Fallacies of State Capitalism, p.79.(哈曼和曼德爾:《國家資本主義的謬誤》,第79頁。)對克裡夫來說,「私有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當然,如果你接受資本主義反革命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發生了,那麼這個立場是相當符合邏輯的。姍姍來遲的是,他們現在說他們就像他們反對西方的私有化一樣反對前斯大林主義國家的私有化,盡管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仍然是個謎。「國家資本主義」究竟是進步的嗎?就這樣,這個立場的擁護者越來越糟糕!由此產生的矛盾至少在其中一些問題上沒有被忽視。1990年在他們暑期學校的一位主要的演講者提出了這樣的觀點:托洛茨基「對國有化經濟有某種盲目崇拜」。對國有化計劃經濟作為社會主義方向運動的先決條件這一概念本身提出質疑,這實際上是隱含在他們的整個立場中的。但我們應該從中得出什麼結論呢?
如果國有化是「無關緊要的」,在俄羅斯發生的事情只是「橫跨一步」,那為什麼要反對呢?新生的資產階級是否接替國家資本主義應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當然對於受到私有化威脅的工人來說,事情看起來並不那麼簡單!但從國家資本主義理論的角度來看,兩者之間完全沒有什麼可供選擇的,因此唯一一致的立場就是完全中立。(這也適用於西方的私有化問題。)然而這一理論的支持者最不能被指責的就是一致性!
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捍衛過去的成果是每一個有階級覺悟的工人的基本職責。俄羅斯革命僅存的歷史性成果是國有化計劃經濟。葉利欽的親資產階級政府在西方帝國主義的支持和推動下,正企圖破壞國有化經濟,分裂它 ,並通過私有化出售。如果他們成功了,這將代表十月革命的成果被完全消除,這將意味著破壞畸形的工人國家,建立一個新的資本主義國家。這畢竟是俄羅斯新生資產階級和西方帝國主義者的目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了,然而國家資本主義理論卻企圖把事情弄得天翻地覆並播下最大的混亂。
自十月革命成功以來,馬克思主義者始終捍衛著在捍衛革命產生的國有化產權。我們不支持斯大林主義反動或斯大林主義政權的政策。這些政策非但沒有保衛革命而是在協助削弱和破壞革命。最終如托洛茨基所設想的那樣,官僚機構將通過資本主義復辟來鞏固其地位。這就是過去六年多來在俄羅斯和東歐所發生的事情。對克裡夫及其支持者來說,國家資本主義不僅存在於蘇聯、東歐和其他廢除了私有財產的斯大林主義國家,而且顯然在20世紀30年代、40年代和50年代的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也很普遍。用哈曼的話說,「國家干預在許多所謂的發展中國家走得更遠,因為在這些國家,單個資本主義集團太弱小了,無法阻止國家對工業經濟部門的支配」。他舉了埃及、敘利亞、巴西、阿根廷、西班牙、愛爾蘭和南朝鮮的例子作為各種不同形式的國家資本主義。
「它[國家]的行為很像東歐國家......哈曼說。「從1930年代到70年代中期,這是整個世界的一種趨勢的表現,在容易發生危機的經濟體訴諸行政的、國家資本主義的干預。然而資本主義歷史的這一階段已接近尾聲。國家仍在干預,但效果越來越差。在西方,這意味著經濟衰退的回歸,而在東方,這意味著官僚機構越來越難以避免走上同樣的道路。」(哈曼(Chris Harman ):《1945-83年東歐的階級鬥爭》,第327頁)。
哈曼扭曲事實以適應國家資本主義的理論。像佩隆(Peron)的阿根廷和納賽爾(Nasser)的埃及這樣的國家不是新興的國家資本主義社會,而是利用帝國主義時代所有資本主義國家的特點——國家干預來保護民族資產階級的利益,使其免受帝國主義大國的競爭的資本主義經濟。考慮到國家干預的程度,用哈曼的邏輯,國家資本主義制度實際上將具有普遍性!看來冷戰和蘇聯與西方的敵對關係只是一個很大的誤會,因為國家資本主義國家處於鐵幕的兩邊,而不是兩種社會制度的根本對立。如果兩者基本相同,何必大驚小怪,外交和軍事關係緊張和搞軍備競賽?
「我們如何看待冷戰的結束、蘇聯的崩潰和俄羅斯最初對美國的定位?克裡夫在莫斯科的合作者戴夫·克勞奇(Dave Crouch) 問道。他認為斯大林主義的崩潰並不是美帝國主義的勝利——盡管國際上所有的資產階級評論家都這麼說。『沒有向美國人「投降」』。1989年以後,當俄羅斯統治階級不再因民眾對其造成的失敗而躊躇不前時,它開始加強自己在國內外的地位。冷戰後俄美之間大秀友誼對雙方都是必要的。克裡姆林宮需要說服它的人民並讓他們相信,過去的壞日子已經過去了,改革將把他們帶向富裕的市場未來。」(《國際社會主義》第66期,1995年春,第12-4頁。)
你能有多糊塗?根據克勞奇的說法,斯大林主義的崩潰導致了「國內外」國家資本主義的加強!克勞奇雖然身在莫斯科,但顯然是生活在另一個星球上。他沒有看到生產力的崩潰、混亂、民眾的苦難、政治動亂、軍事災難已經降臨到俄羅斯人民頭上。不,不僅沒有發生真正的變化,而且通過某種只有克勞奇才明白的神秘手段,前政權實際上加強了自己的力量!在這裡,他們完全拋棄了馬克思主義,進入了科幻小說的領域。
顯然俄羅斯和東歐的「國家資本家」為了克服自己的問題,被迫轉向更傳統的市場資本主義形式。換句話說,俄羅斯和東歐的動蕩純粹是資產階級不同階層要解決的「戰術」問題。資產階級反革命的關鍵音符——私有化被認為是某種詭計,因為所有權根本沒有真正轉移,出售股份只是「國家資本家」增加收入的一種「手段」!按照這些先生們的說法,社會主義者不能用一種形式的資本主義來反對另一種形式的資本主義。在20世紀50年代初,這種立場導致克裡夫在朝鮮戰爭期間保持中立,當時北朝鮮這個畸形的工人國家受到帝國主義攻擊。但在越南戰爭中,由於學生和小資產階級隊伍中的壓力,支持「國家資本主義」北越反對美帝國主義成為一種時髦。今天捍衛前蘇聯和東歐的計劃經濟以對抗反革命已經不時髦了,但支持羅馬尼亞學生要求恢復資本主義卻是時髦的。
生活總是對一個錯誤的理論進行報復,整個國家資本主義的人為理論建設如今都成了廢墟。然而他們並沒有誠實地承認自己的錯誤,而是試圖緊抓殘骸不放。他們現在試圖堅持認為沒有發生真正的變化,這立即使他們陷入了一個小錯誤——無法區分革命和反革命!根據克裡夫的理論,他們的革命和反革命是不一樣的。資本主義反革命在今天的俄羅斯是不可能的。既然官僚機構「擁有國家」並扮演著與資產階級同樣的角色,那麼區別在哪裡呢?從這個角度看國有財產是否私有化是個無所謂的問題,因為都是「資本主義」!因此所謂的國家資本主義理論如果被今天的俄羅斯工人所接受,那麼在新生的資產階級面前就會徹底解除工人的武裝。光是這個事實就足以強調理論的極端重要性,理論遲早要在實踐中體現出來。
托洛茨基在《第四國際關於帝國主義大戰與無產階級世界革命的宣言》中明確的闡述了馬克思主義的立場:
「當然,在一個落後國家裡,生產資料的國有化並不等於它一定會走上建設社會主義的道路。但是,這可以給社會主義(即有計劃地發展生產力)奠定最主要的基礎條件。如果有人以生產資料的國有化不會給群眾創造福祉為借口,而拒絕生產資料的國有化的話,那就等於以房子沒有牆壁和天花板就住不了人為借口,而拒絕打下堅實的地基。凡是有階級覺悟的工人,都會明白這個道理:無論已經取得的勝利果實有多麼微不足道,如果不去保衛它們的話,徹底的解放也就無從談起。因此,保衛計劃經濟這一重大的革命成果,並阻止資本主義關係的復辟,是義不容辭的責任。不願守住舊陣地的人,是拿不下新陣地的。」(第四國際關於帝國主義大戰與無產階級世界革命的宣言 )
注釋
[1]譯者注:這裡並不意味著在西方革命成功之前就不能夠采取一定的建設,但是這種建設在一個國境內,尤其是落後的國家內,終究會達到一定的極限。
[2]譯者注:《列寧全集》中文版將最後這句話翻譯為「其次,這個工人國家還帶有官僚主義的弊病。「然而列寧全集英文版則是指出「bureaucratic distortions「,因此應該被譯為」扭曲變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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